江映真

Chpter11

 

“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Charles白净的脸颊上，瞬间多了五个红的指印。他感到一阵眩晕，随之而来的是脸颊火辣辣地疼。Charles一瞬间懵了，他忘了接下来要说的台词。

 

“Cut！”导演喊道，Charles看得出来，他面色不善。

 

“对不起，导演，我忘词了。”Charles低声道歉。

 

在导演即将发作的时候，Jane却说：“哦，Charles，是我应该道歉。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真是抱歉，我太投入了，情不自禁！你别怕，下次我轻轻的。”

 

Charles受宠若惊，连忙摇头：“不是的，Foster小姐。对不起，是我不够专业。”

 

“那我们再来一次。”Jane微笑着说。这一次，她果然只是在Charles的脸颊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Cut！”导演再次喊停，“不行，这样太假了。Jane，你该怎么打，还是怎么打！”

 

Charles也仰起脸来，诚恳地对Jane说：“Foster小姐，我没事的。你不用顾虑。”他一心只想把戏拍好，哪里想得到Foster小姐心里的那些九曲十八弯。

 

Jane轻轻地笑了一下，Charles，你这是自掘坟墓！

 

接下来的半个钟头，只听到导演喊Action和cut的声音循环往复，Charles感觉自己挨了一巴掌又一巴掌，他想自己的脸肯定已经肿了，因为几乎麻木地感觉不到疼痛。这种绝望的心情，就像小时候被Cain虐待的噩梦又去而复返。一周以来各种细致的准备都是徒劳，这场戏莫名地因为各种原因不断NG——走位不对、Jane突发奇想要尝试不同的诠释方式，Jane与对手Charles对戏没有火花、Jane越来越低落的情绪……Charles也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在状态，在挨了第十一巴掌之后，他开始念错台词。

 

“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演戏？！”导演冲着Charles咆哮，“比猪还要蠢！你是脑袋被门夹过吗？简直就是个垃圾。你自己烂就算了，带的我们的影后都完全发挥不了！你简直就是整个团队的老鼠屎！像你这种货色，下辈子都别指望能红！”

 

这些极具侮辱性的话语，就像一把把尖刀凌迟着Charles的心脏，把他的尊严践踏地粉碎。他从小到大，一直都很乖，很努力，也很聪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得一文不值。他咬着嘴唇，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的肉里，才让自己的眼泪，没有不争气地流下来。

 

导演愤怒地说休息十分钟，再重新拍。

 

Charles抬起头来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导演的表情已经是被气得七窍生烟，Foster小姐则在一旁唉声叹气，看他的眼神满是失望；周围的群演、剧务有些直接白了他一眼，还有一些脸上表情很嫌弃地对他指指点点。仿佛被全世界孤立和抛弃，他现在是人民公敌。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Charles欠身向大家道歉。然后，几乎是夺门而出地冲向洗手间，因为，他不想让他们看见他实在无法控制地落泪。

 

录影棚门口，有一个人抱着双手，气定神闲地把这一幕从头到尾的看在眼里。他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冷笑，墨绿色的眼眸别有深意地看了Jane Foster一眼。

 

洗手间里，Charles鞠了一捧冷水洗脸。冰凉的水冲刷在滚烫的脸颊上，让他觉得舒服很多。他抬起头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着眼睛，肿着脸颊，他觉得自己很窝囊。

 

“你不会天真地觉得，那都是你的错吧？”

 

Charles看到镜子里有一个人出现在他身后，他猛然转身，仔细打量了一下来人，那人长身玉立，面容俊朗，“你是Loki Laufeyson？”Charles试探地问，他记得在杂志上看过他的照片。

 

Loki不置可否，只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水龙头，悠然地洗手，他漫不经心地说：“在我们这个圈子，谁红谁话事。你如果错了，那一定只是因为你不够红。”Loki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Charles一眼，“好好地利用你的自身条件，无论哪一方面。要扳倒所谓的影后，指日可待。”说完他拍了拍Charles的肩，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Charles觉得Loki的话似乎意有所指，而且是针对Jane。他在暗示Jane在故意为难他？虽然Charles不愿意这样想，但他直觉有些认同Loki的话。但他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前仇旧恨，从何说起？Charles决定把这些让他脑子搅成一团的疑虑先放在一边。他又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毕竟，先把这场戏拍完，才是当务之急。

 

Charles穿过走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续几天熬夜，今晚来的太匆忙，甚至没来得及吃早餐，Charles觉得四肢无力，甚至还有一点眩晕。他在休息室喝了半杯热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重新走近了摄影棚。

 

进棚之后，Charles看到现场多了两个人。Loki穿了一身维多利亚时期的燕尾服戏服，半长的黑发向后梳，风度优雅。他旁边站着一个男的。

 

“Hi，Charles。”Loki打了声招呼。Charles轻轻地说了声“你好！”算是回应。导演有些诧异，“Loki，你认识他？”“有一面之缘。”Loki回答地轻描淡写。

 

“我向您介绍，这位是《星球日报》的副主编Jack，他刚和我做完访谈。他可是Foster小姐的超级粉丝，听说她在这边拍戏，一定要让我带他来现场看看Foster小姐出神入化的演技，还说要用专版来报道你们的电影。这样不会打扰到你们吧？”Loki面带微笑地说，还把“出神入化”四个字，咬得特别重。Jane背着众人冷冷地横了他一眼，在她回应之前，导演已经满口答应。毕竟《星球日报》额整版报道，是每个导演梦寐以求的宣传机会。

 

导演喊：“Action！”

Jane一巴掌就扇过去，因为看见Loki在一旁嘲弄的眼神，所以几乎是不自觉地下手更重。

 

Charles只是觉得眼前一黑，双腿一软，就慢慢地倒在了地上，他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失去知觉。他的脑袋枕在左手的臂弯里，脸朝下面，一动不动。

 

Jane一刹有些慌了神，但她随即想：不可能，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抽了一个巴掌就昏过去？他在装！这是Jane的第一个念头。这样的事情原是她本色当行，人们普遍同情弱者，以退为进，最能反败为胜，没想到Charles今天居然会用这一道来摆她。她气势汹汹地抽了他一巴掌，他就这么弱柳扶风地晕过去了，怎么看都是她合该千夫所指。不愧是能套住Erik Lehnsherr的小妖精，果然有心机手段。

 

Jane打定了注意，她要拆穿Charles。她朝Charles走过去，打算装作扶他起来，然后不管用掐还是扭，任何见鬼的方式，总之就是让他忍不下去，当场暴露。

 

但Loki却抢在他前面，俯下身去，解开Charles领口的纽扣，松开他的腰带，把他放平。他挡在Charles身前，拨通电话，叫了救护车，然后意味深长地说：“Foster小姐，Charles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Loki显然很清楚Jane的想法，他不会让她得逞。Loki觉得Charles简直让他惊喜，一点就透，不要学的太快。他本来只想带着记者来见证一下奥斯卡影后不断NG的捉急演技，并且顺便捕风捉影地暗示一下她并不像一贯展现给媒体的那样亲切随和。没有想到Charles撒出了装晕这么一记杀手锏。只要他在火上浇点油，明天报纸的头条少不得“Jane Foster傲慢骄矜，掌掴新人至昏厥”这样的标题，他倒是要看看，她的公关准备怎么给他洗白。而且，今晚回去可以告诉Thor那个笨蛋，他眼里的小草莓蛋糕，掰开其实心是黑的。

 

“Loki Odinson先生，请你让开一下”Jane一挑眉说道。她在挑衅。她知道Loki从来最恨人说他的姓氏是Odinson，那意味着他和Thor是兄弟，有缘无分。

 

“是LokiLaufeyson，Foster小姐。”Loki不动声色地纠正道，墨绿色的眸子果然更加阴郁。

 

“我很抱歉，我刚才可能演的太投入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Charles的情况。”Jane一脸无辜地说。

 

“哦，Foster小姐，听说你之前反复NG抽了Charles十几巴掌，是不是也是演的太太投入了，无法自拔？”

 

Jane不得不承认，Loki的在好莱坞如果毒舌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他这个语带讥讽的问题就是一个深坑，如果她回答“是”，那无疑是自打嘴巴。如果她回答“那是因为我刚才不在状态”，无疑是承认自己演技差。如果她说，那是因为Charles演技差，现在人都已经躺在那儿了，你还好意思指责他的演技差？还有没有人道主义精神？”

 

所以她说：“Loki，我知道因为Thor，你对我有成见。但当务之急，是Charles怎么样了。你让我看看他。”

 

字里行间，她在暗示Loki嫉妒她是Thor的前女友，现在正在“挟私报复。”

 

“Foster小姐，我想你误会了。对于你当初和Thor分手，转而选择Jackson导演，我一向都是祝福的！如今看来，无论事业还是感情，他都与你更匹配。”Loki巧妙地偷换了概念，暗示她在事业感情上都功利而有心机。“Foster小姐，我们还是等专业的医生来看Charles比较好。”反正，他就是不让开！

 

然后，可怜的Charles就这么躺在地上，他身边的两大好莱坞当红影星，正在绵里藏针地唇枪舌剑，他们都不相信他是真的晕过去了。而他们身后的群演则尽量退到一个安全范围以免引火烧身。

 

“抱歉，请问病人在哪里？”十多分钟后，医护人员赶到。

 

“不就在……”博弈地正带劲的Loki和Jane一转头，发现本来躺在他们脚边的Charles，居然……不见了！！！

 

“你看到他去哪儿了，或者谁把他带走了吗？”Loki问。

 

“如果不是你一直跟我胡搅蛮缠，或者我可以看见？”Jane没好气地回。

 

“我很想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Charles Xavier现在在哪儿？””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Erik Lehnsherr缓步从暗处走近灯光之下，而他脸上阴郁的神色，并没有因此缓和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