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真

Chapter 6

Charles坐在副驾上，双手捧着还在发烫的脸。他回想了一下他的同学们刚才看他的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如果现在他面前有个小枕头，他一定会把脸全部埋进去，像一只鸵鸟一样，谁都不想见。天啊！他们以后会怎么看他。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嘟了一下嘴。Erik余光瞟了一眼，觉得他旁边坐着一只熟透了的小苹果。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Erik若无其事地驾着他的车。过了第二个红灯路口，Charles终于纠结完了刚才让他无地自容的那一幕，然后忽然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Charles轻声地说：“Lehnsherr先生，我们似乎走错路了，刚才的路口，我们应该左转，而不是直走。”

Erik说：“没有走错，不过，这是去我家的路。”

“去你家……？”Charles有些困惑。

Erik理所当然地说：“你今晚住在我家。”

Charles开始坐立不安，他觉得他这辈子该经历的峰回路转好像今天都用完了。他和Erik才见过两次面，然后Erik让他住到他家里！虽然对方是他未来的上司，但这无论如何都显得十分诡异。忽然间，他的脑海中飘过了许多以前上学时听到过的各种八卦新闻。比如哪个女同学突然开着名贵的跑车来上课，其他同学表面上艳羡不已，私底下却嗤之以鼻，说那不过是住进了哪个富豪的别墅，和老色鬼滚了床单的包养费，然后摇头叹息，世风日下，这圈子真乱！

Charles轻轻地摇了摇头，觉得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十分地荒唐，Erik并不像是那样的人。但他还是嗫嚅地开口：“Lehnsherr先生，我很感谢您的好意，可是这样太麻烦您了。”他在婉转的拒绝。

“不，送你回去，我会更麻烦。”Erik显然更直截了当，“第一，你的公寓和我家是两个方向，我不想为了送你而绕路。第二，虽然今天Logan收拾了来公寓纠缠你的小混混，但不排除他们会卷土重来。我不想再为你在这件事情上浪费时间。而且，你不要告诉我，你还想再回味一次从三楼的排水管上爬下来的滋味。” 

Charles不得不承认，Erik说得相当有道理，虽然听起来专横自负。比起担心Erik是不是人面兽心，显然Cain绝对是禽兽不如这点更加毋庸置疑。而且，Erik语气里对Charles那满满的嫌弃感，让Charles觉得莫名地放了一半的心。为了更加确定点什么，Charles默默地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他看过的那篇Erik的访谈：曾经结过婚，和前妻有个儿子；和诸多女明星有丰富的花边新闻，虽然每段恋情都无疾而终。于是，他得出了一个自己觉得相当有逻辑性的结论：Erik应该不喜欢男人。有鉴于此，他默默地放下了另一半的心。

就在Charles胡思乱想的时候，Erik忽然开口了：“你是不是借了高利贷？”

“嗯？”Charles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楞了一下。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不，不，不”，他连忙摆手，“如果你是说下午那群人的话，对不起，为首的Cain是我的继兄，我们的关系一直不好。我没有想到我已经离开家了，他还是找来了……”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眼神黯淡地低下了头。

看这种架势，这个叫Cain的家伙还真是把Charles恨得咬牙切齿啊。Erik默默地想。他决定不再追问下去。反正明天可以让Scott找个私家侦探直接去查一查。

“对了，Lehnsherr先生，您怎么会在我家附近？”Charles忽然想起来，他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碰巧路过。”Erik回答地面不改色。当然他立即在后视镜里，看到了Logan翻完华丽的白眼之后假装看风景。

接着，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Erik惜字如金，Logan也不喜欢主动开口，Charles羞涩腼腆，所以三个人一路无话。而Erik向来没有在开车时听音乐的习惯，所以现在的氛围是一片死寂。这让Charles有些不自在。

他舔了舔嘴唇，准备找一些话题，他有些羞涩的问：“Lehnsherr先生，您觉得今晚的表演怎么样？” 

“浮夸至死，乏善可陈。”Erik冷冷地开口了。

“哦……”Charles有些泄气，萎靡地靠在了座位上，其实在开口之前，他内心还有一点小期待。毕竟他近一个月的心血都花在这上面，而且，他觉得今晚发挥的还不错。

“噗……”坐在后座上的Logan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见Erik对着后视镜横了他一眼，又努力地把笑声憋了回去。Logan觉得这种毫无情商的表达方式，非常有Erik的特点。

Charles低下了头，虽然他知道Erik的要求应该会很苛刻，但眼神还是无可抑制地有些黯淡。他以为Logan也在嘲笑他，更加羞愧，从脸一直红到耳根。有些后悔问了这样一个冒失的问题。看来他真的不太擅长人际交往。

“整个舞台上，只有你的表演，还勉强能看。”Erik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句。

Logan看到，Charles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抬起头看向Erik，那简直就是小鹿斑终于能够跳过树桩后，在鹿王面前得到肯定时得意又羞涩的小眼神。他敢保证，他在Charles蔚蓝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烁的小星星。Charles微微弯起的嘴角悄悄泄露了欣喜的情绪，用他软软的声音说：“Lehnsherr先生，谢谢您，我会更加努力的。”

Erik径自盯着前方，不置可否。

Logan在后座默默地抽了口烟，此刻，他不得不承认，Erik脾气那么糟糕，还有大批无知少女为他神魂颠倒，前赴后继，并不是没有道理。谁受得了他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段。Logan看着微笑着印出浅浅的梨涡的Charles，他觉得看到了一只在大灰狼爪子下面还浑然不知道危险，正在用脸亲昵地蹭狼爪的蠢萌兔子……

Charles转头看向窗外，他们路过了威尔谢大道、罗尔德大街，驶向比弗利山庄。这里各种奢侈品名店林立，纸醉金迷。Charles觉得这和Erik的派头如出一辙。不知道是这里塑造了Erik，还是更多像Erik这样的人，把世界变成了他们觉得理想的样子。Charles看着满目刺眼的霓虹，橱窗里气场逼人的明星硬照，忽然觉得，此时，此地，这好莱坞名利场的浮华，似乎让他感到陌生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