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真

Chapter 5

八点，加州大学洛杉矶艺术学院的毕业表演准时开演。

Erik坐在第一排嘉宾席正中，他婉拒了校长的致辞邀请，只是简单寒暄之后就落座。Logan坐在他旁边。

如果可以选择，Logan绝对愿意挑一个后排完全不起眼的位置，然后冷不丁地出去抽一支烟，再接着回来打一打瞌睡，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也许是知道Erik Lehnsherr坐在台下，Logan觉得台上的一众演员，除了Charles和女二号的表演还算正常，其他人都点用力过度。而且这个题材，他实在不感兴趣。他不明白这种一群小屁孩用多角恋、滥用药物、在知识竞赛电视节目中找到自身价值又因为失败而迷失自我的情节来演绎青春的躁动的校园剧到底有什么好看？还有，选角的人一定是瞎了！因为戏里让Charles神魂颠倒的女主角居然是个嫩牛五方脸，还虎背熊腰的，越发衬得Charles如一朵英伦娇花。更要命的是，她居然在表演过程中，还锲而不舍地对着Erik抛媚眼！ Logan觉得，接下来的这一个半钟头生不如死。

倒是Erik似乎看的很有兴致，自始至终始终挺直脊背，目不转睛。这让坐在他旁边的校长老怀安慰。Erik根本不在乎那一马平川的剧情到底在讲什么，他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台上的男主角—— Charles因委屈而眨着湿漉漉的蓝眼睛，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的表情，以及不自觉地会把嘴巴抿成一条线，在下巴那里形成一个可爱的小凹陷的习惯性动作，无不令Erik着魔般的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视线。

九点三十，剧终谢幕。

Charles和他的同学们退到了后台。Charles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饰演女主角的Alice欢呼雀跃地手舞足蹈：“真没想到Lehnsherr先生今天会来，他真是太性感了，比照片上还要英俊！而且，他今晚全程都在盯着我看！真是太让人害羞了！哦，天哪我都差点忘词了！”说完，她捧着脸作娇羞状。然后她转过头来对Charles略为愤怒地说：“Charles，你今天的表现真是太不专业了！幸好开演推迟了，否则真不敢想象，Lehnsherr先生专门来看我们的表演，结果却因男主缺席，全剧报销，这简直足以让加州大学洛杉矶艺术学院的名声扫地。”Alice此时昂首挺胸，颐指气使，只差没有用手指戳着Charles训话了。

Charles瞬间惭愧地有些脸红，他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今晚，真是非常对不起。我遇到了一些意外的状况。真是非常抱歉，请大家原谅。”

饰演女二号Rebecca扶起Charles，说：“Charles，今晚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我们都能理解。而且今晚顺利结束了，不是么？”她轻笑着看了一眼Alice，说：“我想，除了Alice，这里应该没有人会跟你计较这个。”

Charles眨了眨，露出了一个微笑：“谢谢你，Rebecca。”Rebecca轻轻拍了拍Charles的肩膀，Alice则不屑地白了他们一眼。她大声说：“我觉得我应该主动去跟Lehnsherr先生打个招呼，感谢他今天的关注。”说完，她就向前台走去，末了还回过头给了他们一个挑衅的笑容。

Rebecca苦笑着说：“她对什么都志在必得，真是可怕。”Charles微笑着耸耸肩，表示无奈的赞同。Charles知道，毕业表演的女主角本来已经定了Rebecca，但Alice神通广大，让指导毕业表演的老师坚持把女主角换成了她。虽然大家都对Alice浮夸浅薄的演技心照不宣，但指导的老师显然视而不见。

Erik现在正在被校长握住手，亲切交谈。他的目光不时地投向后台，他没有哪一次比这回更想快速终结这场对话。一周前把邀请函扔到垃圾桶里的决定现在看起来真是无比地正确。Erik默默地想。

“Lehnsherr先生，您觉得今天孩子们的表演怎么样？”

“很不错。看见他们在台上演绎着在夕阳下的奔跑，让我想到了我逝去的青春。”Erik面带微笑，言不由衷。Logan不自觉地抖了一抖，这个谎扯的太不用心了，就像Erik说他看《暮光之城》感动地泪流满面一样惊悚。

“校长，Lehnsherr先生，晚上好！”Alice不知几时已经从后台出来，冲到了他们面前。

校长轻轻地把Alice搂过来，说：“哦，Lehnsherr先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优秀毕业生，Alice！今晚的女主角，想毕您已经欣赏过她的表演了，真是充满了激情，对吧？” 

“不，是打满了鸡血。”Logan在心里默默地修正了一下。

Erik显然对Alice完全不感兴趣，但出于礼貌，他象征性地和她握了一下手。Erik婉拒了Alice得寸进尺跟他要手机号码的要求。在Alice正在喋喋不休的时候，Erik瞥见Charles好像在后台悄悄地探出了头，看见他的目光，又缩了回去。

Charles本来想和Erik道别，但他看到Erik正在和Alice和校長攀谈，他觉得他不便打扰。他更觉得Erik可能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这也许会给Erik带来困扰。所以Charles打算等过一会儿，找一个可以单独对话的机会再去找Erik。他现在身上穿着从同学那里借来的衬衫，他默默地把自己那件皱巴巴的衬衫叠好，抱在手上。

看见Alice又兴高采烈地进到后台，夸耀着Erik说她可以去吉诺莎实习。Charles悄悄地向前台走去。他拉开幕布，空荡荡的礼堂只有最后一排还亮着灯，已经没有Erik和Logan的踪影。Charles有些着急，他三步并作两步，追出礼堂的大门，四下张望，除了夜雾迷蒙、路灯昏暗，又哪里有Erik的影子。Charles心里忽然有一点点莫名的失落，今晚就像一个梦，很不真切。

“想什么呢，Charles？！”他共演的一个男同学拍了拍他的肩膀，Charles才如梦初醒，微笑着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大家已经陆续出来，正三三两两地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走去。Charles跟上了他们的脚步，Alice走在他们后面，还在侃侃而谈地说着她宏伟职业规划，而Charles似乎什么都没听进去。

忽然一辆深红色的法拉利疾驰而过，转了个弯，正好停在Charles面前。“Lehnsherr先生！”在Charles反应过来之前，Alice的尖叫几乎可以穿透他的耳膜。

“Charles，上车！”Erik依旧言简意赅。Charles感觉到了周围同学诧异的眼神，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他走到车窗旁，弯下身子，对Erik低声说：“Lehnsherr先生，谢谢您。可是我今晚可以自己回去，就不用麻烦您了。”

Erik看了一眼车窗外，对Charles说：“如果你想你的同学们继续长久围观我们谈话，你可以继续这样愚蠢地跟我客套下去。”Erik离他很近，嘴唇几乎快要贴到他的耳朵。Charles感觉一阵阵的热气喷在他的脖颈上，这让他的脸更红了。Erik的威胁的声音，像是一种性感地蛊惑。Charles看了看Erik，又看了看周围同学颇为玩味的目光。他打开了副驾的车门，迅速地钻了进去。他觉得，此刻，他只想迅速逃离这样尴尬的现场。虽然，他在后视镜里，很分明地看到了Alice几乎可以称之为怨恨的凶狠表情。